涂鸦者的“炸街”风波 起诉罪名为寻衅滋事(4)
2018-12-15 10:57 新京报浏览:次
本地媒体报道了此事,并随机采访了几位居民,标题为“市民有赞有弹,支持者盼设涂鸦专区”,欧文接受记者采访说,涂鸦墙是城市年轻、富有活力的象征,涂鸦只是涂鸦爱好者用别样的方式表达热爱自己的家乡。他希望涂鸦文化能成为肇庆的一道新风景。
那一年,大学生丁满刚来到这座小城读书,坐出租车路过大桥便看到了河堤的涂鸦。
一个月后,涂鸦墙被水泥覆盖,取而代之的是“爱护大堤,人人有责,严禁破坏防洪设施”的宣传标语。肇庆市城市管理和综合行政执法局端州分局城西执法大队的杜队长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目前,全市正在创建全国文明城市,而涂鸦是乱涂乱写的一种,所以我们依法依规对城区的涂鸦进行整治。”
创文运动的直接成果是,街头涂鸦被清理干净,那些曾经的废弃工地、厂房被重新发现,统一贴上了创文标语、宣传海报。2016年6月,“文明肇庆”发文称:城区内各路段公益宣传画覆盖率达100%。后来,CYC也因为内部原因解散。
刚来肇庆的时候,丁满总是迷路,这里每条街道几乎都一模一样,围栏、路灯和路牌,旁边的高楼都长得差不多,到国庆节,所有街道都挂着同一款式的红色灯笼。丁满觉得这座小城没什么实力强大的涂鸦爱好者,文化氛围比不上广州。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灵魂”。
“压抑”、“没有个性”、“丑”、“没有味道”,一些涂鸦手们评价这座城市。原先,很多居民自建的瓷砖墙面,红色、白色、蓝色都有,有人会用瓷砖拼成图案。到现在,居民楼被统一粉刷成了明亮的黄色。
“我只想用一个好点的创作来让这个墙更好看一点,我没有恶意,”丁满解释自己的“炸街”,那些电箱全部是一样的颜色, “一成不变,就像机器人一样”。
第二次笔录中,询问人问:“你们为什么要用手喷漆去破坏财物?”
“我们是一种宣泄,同时表达我们内心的情感。”欧文说。
涂鸦的代价
刚进看守所,丁满被犯人们控制住、在墙上搜身,有个满身文身、留着寸头、凶神恶煞的人走过来,“小子,你是混哪里的?”
丁满说,“我是搞艺术的。”
他反过来安慰丁满,放心,你是这里面最轻的。同一个监区的有诈骗犯、强奸犯、小偷和经济犯罪,他们告诉丁满,如果父亲请了律师,他很快就能出去。
丁满眼睛近视400多度,被捕的时候戴着隐形眼镜,害怕摘了看不清楚被人欺负,他一直戴着隐形眼镜四天,直到眼睛干涩难受得受不了。
丁满喜欢对着头顶一盏灯发呆。晚上周围的人都在聊天,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对着那盏灯。同监区的狱友问他,“你怎么看那个灯?”
“迷茫。”
看守所整日搞卫生,每天擦四遍地板。当时正值中秋节,班长通知他画一幅欢度中秋的黑板报。丁满画了长城、天安门和烟花,写着四个大字:中秋快乐。
黑板报画完以后,看守所的人对他好些了,总有人实在无聊就走到黑板前看看,对着黑板报夸“不错不错”,“老大”还奖励了他一个苹果。
过完中秋节,国庆节的黑板报也在筹备,丁满拖着不愿意动手,“我说再等等,我不要在里面欢度国庆、欢度元旦、欢度春节,就这么一直欢度下去。”
丁满被关在看守所的日子里,父亲请了假,每天往返于广州、肇庆,主动赔偿、请求受损商户出具谅解书、找到丁满曾经涂鸦得奖的证书。
关了14天后,9月26日,父亲办理了取保候审,把丁满接了出来。他一下子觉得,父亲憔悴了,站在看守所门外像干枯的树枝。丁满想过见到爸爸的第一句话要说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最后就说了一句,我们等会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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